第六章
「欸，你和蘇帥……」葉淳妤一臉曖昧，睜著杏眼盯著徐惟熙瞧，讓她倍感壓力，彷若身體要被她的視線穿了個大洞。
「怎樣啦？」被盯的發毛，徐惟熙不耐的主動詢問。
「你們上幾壘了？」伸手作勢抵住她頸項，一副逼供否則殺人滅口的樣子。
「……」就知道她狗嘴吐不出好問題，徐惟熙毫不吝嗇地送她一個大白眼。
「牽手。」淡淡答了句，徐惟熙知道這答案肯定讓她大為失落。不出其然，只見葉淳妤垂下肩膀，一臉興致缺缺，還「蛤」了很長一聲，下了個評語道：「很遜耶！」
「什麼遜不遜的，這種事情也能比？」徐惟熙再度翻了個白眼，撐著下巴，邊悠哉地整理著鉛筆袋。
「那……」像是又找到什麼令人振奮的問題，葉淳妤再度勾起唇角，頗有三姑六婆的氣勢，笑瞇了的眼像極了菜市場喜歡道人長短的大嬸。
「又怎？」瞇起眼，心不在焉地回應。徐惟熙有預感她的問題十之八九又是沒營養又八卦的蠢問題。
「你現在對蘇帥……應該有那麼點感覺吧？」
頓住了收拾的動作，即將納入筆袋中的原子筆定格在半空中，抬起充滿疑惑的眼神盼向葉淳妤：「什麼感覺？」
「就是……心動的感覺啊！」葉淳妤示範意味地露出陶醉的神情，接著像是被她說中預言，一臉得意地道：「你之前一直說絕對不會喜歡上學弟，現在勒，無法狡辯齁？」
徐惟熙哦了一聲，眨眨眼睛，繼續手上的工作，俐落地將桌面收拾乾淨，邊平靜地回道：「我沒說我喜歡他。」
「對嘛，就說……你說什麼？」葉淳妤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，呆了半晌才接話道：「你該不會現在還想跟他分手吧？」
「是啊，遲早的問題。」不可置否的聳肩，徐惟熙看見葉淳妤愈趨誇張的表情，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。無視於好友輕鬆的態度，葉淳妤則是變了臉，質問道：「欸，你現在還在信奉那老古板的教條嗎？拜託你清醒好不好？」葉淳妤撫上她的額頭，搖頭，連聲嘆氣。
「有那麼誇張嗎？」徐惟熙見她很有戲劇張力的神情和動作，嘴角抽搐著。
「總之，我不覺得你討厭他，只是你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。」突然的語重心長讓徐惟熙有點調適不過來，徐惟熙當她還在開玩笑，不甚正經地回道：「或許。不過他遲早會喜歡上年紀比自己小的女生，到時候他會發現自己只是把我當成姐姐，不是真正的愛情。」
葉淳妤張著口，難以置信地瞅著徐惟熙，然後感慨地搖搖頭，喟嘆：「……夠了，蘇帥真是有夠可憐的。居然會喜歡上你這個受傳統荼毒至深的女人。」她由衷為這一代優質美男感到可憐和惋惜：「喜歡就是喜歡，真搞不懂你幹麻那麼在意出生日期。真要算起來，你們生日也才差三個月。」
「差一天也是比我小。」徐惟熙還是堅持自己的擇偶原則，不以為意地回道，句子內容讓人聽了只覺她在耍嘴皮子。
「……」啞口無語地看著她，葉淳妤除了搖頭還是只能搖頭：「等人家被搶走，看你還說不說的出這種話。到時候你要是敢哭著來找我，我一定會打死你。」說著便起身，離去前又補了句，期盼好友能早日清醒：「我勸你最好珍惜自己擁有的，不要到失去才知道後悔。」
徐惟熙笑笑，面對她難得一見的成熟態度只是淡淡地調侃一句：「好成熟喔！」
「……唉，對你這種執迷不悟的人說教簡直是對牛彈琴。我還是留著口水，等到你深刻體悟後再來安慰你。」
徐惟熙聽了唇角的笑意仍然不減，收拾完書包，起身走出教室。
她壓根兒不相信葉淳妤說的。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喜歡上蘇閍逸，又何來後悔失去和心痛？就算分手，他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不是嗎？再說了，她一直以來都只把蘇閍逸當成學弟看待，而非男朋友。
藕臂輕推開圖書館的門，徐惟熙跨腳步向早已幫她站好位置的蘇閍逸，體恤了句：「辛苦你了，每天都是你先過來佔位置。」朝著他溫婉微笑，徐惟熙邊卸下掛在肩上那沉甸甸的書包，擱在椅上，然後才坐下。
距離段考剩沒幾天，從上禮拜開始徐惟熙都會和蘇閍逸一起到圖書館讀書。
「一年級大樓本來就離這邊近。」不是很在意這些小細節，蘇閍逸看著徐惟熙，覺得不管要為她做什麼，他都甘之如飴。最近他們的關係很好，他卻隱約察覺還少了些什麼。但蘇閍逸並沒有怪罪別人，一個勁兒把責任歸咎自己，認為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明白，心意還沒完全傳達給徐惟熙。
「惟熙，我們先去吃晚餐吧！」他把書擱到桌子一旁，提議道。
「嗯。」猶豫了幾秒，笑著答了聲。徐惟熙翻出書包中的錢包，起身迎向他。
入冬，才五點天色就暗下來了。校園裡的路燈一盞盞亮起，氤氳的鵝黃在眼底蔓延開。他們沒有走得很倉促，反倒是漫步地走出校門，邊尋找著經濟又實惠的便當店。
「要吃阿東排骨飯嗎？」止住步伐，蘇閍逸在一間店門口頓足，詢問意見。
「那個前幾天才吃過……」徐惟熙跟著頓住步伐，看了下招牌，搖搖頭，兩人又繼續前行。
「西園便當？」
「太貴，菜又少。」
「張媽媽牛肉麵？」
「太油了，不健康。」
「火雞肉飯？……燒肉飯？……還是港式燒臘……」
多次未達到共識，且身旁人遲遲沒回應，蘇閍逸回頭察看，發現徐惟熙正呆愣地看著一個方向。他順著她視線追尋，最後兩人焦點落在同一處－－
那是一個紙箱，上面印有高級水果的字樣。
更正確來說，是裡頭窩著一隻小狗的水果箱。
蘇閍逸回頭又看了看徐惟熙，心想她該不會是……
「學弟，我們把牠帶到學校好不好？」
「……」果然。
「好嘛？這樣我們午餐吃不完可以餵牠啊！」徐惟熙轉過頭，眨著楚楚動人的美眸哀求，扯住他制服外套的袖口，像足了討糖吃的小女孩。
「……」正在思忖著該不該，手心卻傳上一陣電流般的溫熱。蘇閍逸身子輕顫了下，發現徐惟熙握著他的手，用別於往常的嬌柔嗓音央求：「拜託……」
「……好。」他未加思索便反射性答應，言方畢，只覺手心的熱源移開，再抬頭時看見徐惟熙嘴角彎成一道好看的弧。蘇閍逸不太適應再度被冷風拂上的手掌，像是重要的東西被抽離般，兀自懊惱於自己不懂吊吊她胃口，總是對她開口的要求沒輒，太容易妥協。
「閍逸？我們先去晚飯，回來再帶牠。」搖搖他的手，徐惟熙把神遊太虛的蘇閍逸喚回。
「嗯。」應了聲，這次蘇閍逸主動握住她的手，緊緊包覆在手心。徐惟熙訝異他突如其來的反客為主，呆愣著看著兩人緊緊相扣的手。
第一次發現，原來學弟的手掌很寬很厚，足以包覆她整只手。被牽著的感覺很奇妙，溫溫的，暖暖的，從手心相貼合處傳遞而上，流過心口，消融了這個冬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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