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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 

  毆宸揚睜開疲憊萬分的雙眼,緊閉多日的瞳眸很是痠澀。醒來第一個感覺是頭痛欲裂,像有千萬之狂馬在腦中奔騰踐踩,幾乎要炸裂開他的頭腦。他揪緊了眉,皺起俊臉,蒼白乾燥的唇逸出了喑啞的幾個字:「止痛藥……」

  聽聞朝思暮想的嗓音,官靖萱從淺眠中轉醒,又驚又喜地看著終於醒來的老公,抑止住立刻抱住他的衝動,這時候還是先解決他的痛苦要緊,有些慌亂地翻找著止痛藥,倒水的小手因興奮而些微顫抖著,秀麗的臉龐被倏然落下的兩行清淚沾濕。

  用手臂拭去喜極而泣的淚水,將歐宸揚的需求送至他手邊。

  他蹙著粗眉,緊閉著雙眼。接過水後俐落地服了顆止痛藥,匆匆飲下杯中的水好幫助吞嚥。溫水滑過乾澀的喉嚨,原本沙啞的聲線稍稍回復,他大掌一伸攫住官靖萱的手,揚起溫煦的笑容問:「媛媛,是你嗎?」

  聽見這許久未從他口中吐出的名字,官靖萱身子一顫,壓抑住心頭湧起的悲傷和醋意,溫柔地道:「宸揚,是我。」

  聽見答覆,歐宸揚抬眸望向解救他的人,頓時呆愣住,俊臉上的笑容漸退,帶著一絲不解……她有著清澄的一雙明眸,白皙嫩緻的肌膚,五官端正秀氣,稱不上絕麗姝容,卻似乎有種讓人百看不膩的魔力。他漾起儒雅的笑容,眼神卻冰冷,毫無感情,溫煦道:「抱歉,我失態了。剛才很謝謝你,……請問你是看護的小姐嗎?」

  官靖萱聞言頓時僵了笑容,他瞳孔中砌起的冷漠和防備讓她感到陌生,他從未這麼看她。一直以來歐宸揚只有在面對外人時才會露出那種眼神,對她則是永遠寵溺,從來不會以虛偽的笑容敷衍。以往在他眼中她只瞧得見滿滿的愛意,而非現在這般陌生疏遠的眼神。官靖萱清麗的臉蛋爬滿不解及錯愕,她沉默了幾秒又再次拉開笑靨,偏著頭,柔柔道:「宸揚,我是靖萱,你頭還在痛是嗎?」

  「靖萱?……抱歉,我不記得。你是我之前的同學嗎?」濃眉一挑,笑意加深,卻是帶著客套性質的笑容。身為他的妻子,對於他的各種表情和細微的小動作,官靖萱再了解不過,正因為如此,她才更加明白此時的他絕不是在開玩笑,而且從這些線索拼湊出來的驚人結論絕對不是好現象。

  官靖萱歛起笑容,柳眉微微蹙起,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焦躁不安,但她不願,或說不敢去相信那可怕的事實,微張著紅唇,久久才得以擠出一句話:「我先去叫爸媽過來……」言畢匆促地轉身步出病房,離開歐宸揚的視線,官靖萱這才任由自己的脆弱無助佔據,溼潤了眼眶,纖細的手指顫抖著,撥下一串號碼後等待接通,初癒的瘦弱身子輕顫,眼神充滿驚惶失措。

  ……不可能的,她的宸揚不可能會忘掉她的。他們好不容易結了婚,他明明親口承諾會愛她一生一世的,明明說好要攜手共度所有難關,他怎麼能在結婚後三天就失信?怎麼能?……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,她是不會相信他失憶這種荒唐的事情的。官靖萱絕望地搖搖頭,在電話接通後顫著聲音道:「爸、媽,我是靖萱……對,宸揚醒了……嗯,好……」掛了電話,官靖萱壓抑住內心翻攪騰湧的悲傷,悵然地走回病房,硬是堆疊起和善的笑容。

  歐氏夫婦在歐宸揚昏迷期間皆焦頭爛額地悉心照料愛子,前天官靖萱醒來,且醫生也表示她並無大礙後,他們兩老經過官靖萱三番懇求這才甘願回家休息,撒手讓媳婦來照顧。如今接獲愛子終於恢復意識的消息,就算拖著疲憊的身軀也要趕過來。歐宸揚擰起濃眉,正了臉色,見官靖萱回來立刻問道:「你剛剛打給……」剛才聽見她喊「爸媽」,但他醒過來與她爸媽何干?且方才她一副與自己熟識已久的模樣,可他對她卻半點印象也沒,頓覺事有蹊蹺。

  「爸和媽。你放心,他們很快就趕過來了。」她漾起安撫的笑容,但歐宸揚看得出她眉眼間帶著一絲哀愁,只怕笑容也是勉強擠出的。他沉了沉眼色,暗吁了口氣,輕嗓問道:「是你的爸媽還是我的爸媽?」

  這問題太過於尖銳,太咄咄逼人,官靖萱不由得詫異地抬起小臉望向他,還抱有一絲希望:「是公公跟婆婆,宸揚,你想起來了對嗎?」欣喜地展開笑容,官靖萱期待著他的回答。

  「公婆?……你到底是我的誰?」歐宸揚瞇起眼,臉色愈來愈沉,他已然拋棄虛情假意的客套笑容,只想快點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誰,是否會阻礙他和女友蕭媛貞的感情。若是他現在所猜測的那樣,那他絕不會讓她好過。

  一句話讓官靖萱又跌落谷底。她垂下美眸,濃密的眼睫此刻如殘弱的蝶翼輕輕顫抖著,小臉蒼白,緊咬著下唇,幾乎要泛出血來。疼,卻沒有比她的心來得疼。相較之下,她寧可受千刀萬剮,寧可萬箭穿心,寧可……甚至寧可一死了之,也絕對沒有比現在要來的痛苦。她悠悠地笑了,揚起的嘴角弧度苦澀,像被狂風摧折卻無助徬徨的脆弱薔薇般令人心憐,她徐徐吐出答覆,杏眼掩藏不住悲哀:「你當真不記得我了?宸揚,我是你的妻子啊!」

  歐宸揚冷冷笑了:「妻子?我什麼時候娶的妻子?我想起來了,你就是官靖萱吧?我不願與你們官氏集團聯姻,就使出這種下三爛的卑鄙手法。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家父讓他願意與你狼狽為奸的,這就是你們的詭計,演這種可笑的劇碼,讓我昏迷再騙我是失憶了嗎?」

 

  「你們想以假亂真,但我告訴你們,我可沒那麼好騙。」

 

  「別這麼說爸!」官靖萱失控大吼,他的話傷到她了,而且傷得很深很深。他說中了旁人是如何看待他們這場的婚姻的,而這也是最令她受傷的。她愛他,從未有過商業聯姻這種可怕的想法,而他也緊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,他說他相信她,他說他愛她,會永遠疼她寵她,可他怎麼能一覺醒來後用她心中最芥蒂的言語來毀謗她,怎麼能?現在,他就連自己的父親也要抹黑,就只因為他現在愛著蕭媛貞?

 

  對於官靖萱的怒意不以為然,歐宸揚只覺得她是在逢場作戲,凜著臉冷言道:「爸?你還沒那資格這樣叫。他們承認了你並不代表我也是,你自己要有這心理準備。」

 

  她的嗓音中帶著哽咽,卻仍故作堅強:「好,就算是這樣,你也不能隨便指控你父親,何況是莫須有的罪名?你永遠不知道他多麼愛你,你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期間他們兩個長輩幾乎沒有闔眼嗎?」

 

  歐宸揚冷哼了聲,輕蔑地笑睇她:「這是我的家務事,還輪不著你管。至於是不是莫須有,你以為你把家父拉下來再隨便說說我就會相信嗎?」

 

  官靖萱不敢置信地搖搖頭,心灰意冷。他最擅長的就是用言語將人凌虐得遍體鱗傷,如今他竟然對她這麼做。若是以前的他,他捨得嗎?官靖萱自我嘲諷地笑了。他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感情敗在上帝一個惡劣的玩笑,輕而易舉地,劃破曾經相愛的兩人,體無完膚。她無法繼續承受這樣的折磨,無法被深愛之人傷害,因為她絕不忍心反擊,所以受的傷絕對是兩倍重。她想逃離,再也受不了了,她不敢看向他的無情,踉蹌地退了幾步,搖搖晃晃地逃離病房,逃離她曾經放棄全世界也能讓她無畏無懼的避風港。倚著病房門板,她失重滑落,終於忍不住那汩汩泌出的淚水,在空蕩蕩的長廊上泣不成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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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夏小靈Youk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