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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　　蘇閍逸下意識地蹙起眉，握著徐惟熙的手收緊。男孩過了馬路走向他們，視線始終定在徐惟熙身上：「惟熙，好久不見了。」

　　徐惟熙低垂下頭，漾起的笑容有些尷尬，迴避著男孩追逐的目光：「嗯，好久不見，學長的大學放寒假了？」

　　男孩點點頭，嘴角的弧度絲毫未減：「比你們早幾天，你們也放了吧？」

　　徐惟熙點頭，男孩似是不在意她有些不自然的舉動，逕自接下道：「最近……過得好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輕應了聲，徐惟熙拉著蘇閍逸的力道鬆了鬆，蘇閍逸一愣，轉向她，想看清她此時的表情，但長髮遮住大半臉蛋，從側面看過去無法探清。蘇閍逸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不安，正想抓緊她的手，徐惟熙卻突然掙開兩人的緊握。

　　男孩這才轉向蘇閍逸，英氣的臉蛋上隱約可見傲氣，熠熠的眼瞳中微露出意氣風發，強勢得令人無法忽略，卻也不敢直視。

　　徐惟熙仍低垂著首，細細地應了聲：「嗯。」

　　男孩加深笑意，直直地看向蘇閍逸：「你好，我是陳治勳，惟熙的前男友。」說著視線移到蘇閍逸制服上年級槓，低呼了聲：「咦，比惟熙小一屆啊？」

　　「惟熙，你不是最排斥姊弟戀嗎？還因為這樣很討厭看《拜犬女王》。」陳治勳挑高唇角，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讓蘇閍逸看了很不爽……非常不爽！他再度牽起徐惟熙的手，見狀陳治勳聳聳肩，不改面容。

　　面對陳治勳，蘇閍逸懶得裝出客套的和善笑容，反正他一點也不想討好面前一看就覺得非善類的傢伙，虛偽那套就直接省了也無妨。沉著臉，蘇閍逸冷著嗓道：「討厭看電視劇是一回事，真心喜歡一個人是另一回事。」

　　蘇閍逸感覺到徐惟熙身子一僵，半晌沒有答腔。陳治勳一臉無所謂地挑眉：「是嗎？過了半年，惟熙也變了。」

　　聞言徐惟熙有些動容，抬起頭道：「變的人是學長。」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著，似是帶著怯意，又有些不甘的因子。蘇閍逸不禁疑惑起，徐惟熙和陳治勳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？

　　陳治勳歛起笑意，僅只一瞬，隨即又馬上恢復以往的弈弈神采：「你們還有事吧？我就不打擾了。寒假我都會待在這，改天約出來吃個飯吧！手機沒換吧？我再打電話給你。」最後幾句明顯是對著徐惟熙說的，說完便揮揮手轉身走開。

　　徐惟熙愣在原地，掌心沁出的汗溽濕了蘇閍逸的手，也溽濕了心中那席原已乾涸的猶疑。

　　再怎麼欺騙自己，學弟比她小這點無法改變的……

　　「學姐？」蘇閍逸輕喚了聲，俊秀的臉蛋上閃過疑慮，後又以一貫的淺笑取代遮掩。

　　被喚醒，徐惟熙鬆開緊蹙的眉心，緩緩點了點頭。蘇閍逸沒由來地感到不安，下意識地掰開兩人交握的指間縫隙，緊緊交扣，後又收緊，雙方十指就這樣牢牢纏著。徐惟熙發現他的異常，轉過頭想查探他表情。他低垂首，兩撇濃眉糾結，表情有煩惱、不解和一絲的憤怒。他緊蹙眉後鬆開，咬咬唇，許久才扯扯唇角，啟口道：「走吧。」

　　徐惟熙遲疑了半晌，開口：「我剛上高一的時候因為沒交過男朋友，所以當社團的學長跟我告白，我沒有考慮就隨便答應了。」

　　陳治勳是個很溫柔的人，對女生體貼，在學校本來覺很受女生歡迎。他們交往後，節慶假日他從來不缺席，放學補習還會帶著飲料去探班。個性很浪漫，講話幽默，說真的是個完美的男朋友。可能是因為感情上已經很有經驗，對待女朋友非常有一套，處理兩性關係游刃有餘的一個人。她原本以為，學長對女生都一樣好，他只是把她們當成朋友，並沒有別的意思，直到那天，她因為突然身體不舒服向補習班請假，正要去診所的路上看到陳治勳擁著社團的一位學姊，他們絲毫沒察覺到她的視線，逕自打打鬧鬧，牽著手走在鬧街上。徐惟熙一路失魂地跟著他們，突然感到自己以前很荒唐，像這樣到底算什麼？她不斷問著自己。然後陳治勳和學姊終於發現她的存在，雙雙轉過頭看向她。一個錯愕、慌亂的眼神，一個自負、得意的眼神。

　　她什麼也沒問沒說，就這樣落荒而逃了。

　　她不敢去想，更不敢開口問，害怕聽見他親口葬送自己的希望。她不想知道，不想面對。

　　陳治勳沒追來。

　　「很好笑對吧？」徐惟熙深吸了口氣，好不容易才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，嘲諷地勾起唇角。這樣的表態確實夠清楚，夠明白，因此他們即使不說分手，自然而然地也不再連絡。

　　蘇閍逸沒有答腔，只是輕搖搖頭，然後疼惜似地緊緊摟住她。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，畢竟他不擅長，只能老實地表達出最真切的心意：「學姊，我和他不一樣，有些人因為太過空虛，需要很多愛才被填滿。」

　　「可是我，一顆心只夠分給你一個人。」

　　陰霾瞬間煙消雲散，徐惟熙雙手環上他，臉輕靠在他頸側，唇微揚，眼輕彎，心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