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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　　「小姐，你最近和莊先生走得很近喔！」葉淳妤瞇起那雙貼了假睫毛的亮麗大眼，叉著腰，由上而下地俯視坐在位置上看書的徐惟熙，看上去頗有壞女人的架勢。

　　「還好吧！」不甚以為意地回了句，徐惟熙若無其事地抬眸看向她，只見葉淳妤將那張略施淡妝的臉蛋湊向她，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，一雙大眼又瞇得更小，現下更是只剩一條細縫了。

　　徐惟熙會意到她是在暗示自己別做出對不起蘇閍逸的事來，挑眉，輕吁了口氣：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」

　　「那不然是哪樣？」葉淳妤移開身子，距離拉回原本的，環著胸，頗有質問意思地等待徐惟熙回答。

　　「欸小姐，你是蘇閍逸派來監視我的嗎？」徐惟熙翻了個白眼：「莊宇威不是那種人，而且我和他的共同話題就只有棉花糖。」

　　聞言，葉淳妤放鬆眉眼，笑道：「哦，也是，他家是開寵物用品的嘛！」言罷，口吻一轉又是警告：「不過，你還是別跟他走太近，畢竟你都有校草老公了，總是怕被人誤會。頂樓儀式嘛，全校都會和你們一起談戀愛的。」

　　徐惟熙默然表示認同。她當然知道經過頂樓儀式後交往的情侶會特別受到全校師生關注，之前就聽說過學長姐成為校對後，學長劈腿被學校學生目擊，對象是同校女生，之後被公佈在佈告欄，兩個人受到眾人指責好一陣子。現在自己成了這種高調一族，總算體會到壓力所在。除了在校外擔心會被同校學生熱切關注，前陣子甚至連老師都會在課堂上虧她和學弟一番，害她老是一整節課不敢抬頭看黑板。加上熱心的同學不時會詢問兩人近況，如此關心程度實在是令人頭痛，好在這陣子因為考試在即，而且也有新校對誕生，這種關切風氣才稍稍減弱。

　　「知道了知道了。」對於好友很挺蘇閍逸的態度早就見怪不怪，徐惟熙敷衍性質地應了幾聲，結束這話題。

　　越來越接近段考了，這也表示寒假就快到來，這段期間學生們心情總是特別浮躁，徐惟熙當然也不例外，上完了好幾節課，不少老師由於趕進度延後下課時間，好不容易有一堂準時下課，徐惟熙打算出去走走，從書包中掏出皮夾後起身。葉淳妤見她手上拿著的連忙朝著她道了句：「要去合作社？順便幫我買杯阿薩姆。」說著掏出零錢地給徐惟熙。

　　「欸欸你很懶耶！」咕噥了句，接過零錢，徐惟熙獨自走出教室，才剛步出教室門外，一道熟悉男嗓傳入耳畔：「惟熙，我也跟你去。」

　　認出是莊宇威的聲音，徐惟熙旋過身應了聲好，便和他同行。教室內的葉淳妤原先沒料到這發展，望著兩人並肩的身影，只是錢已經給了惟熙，這時又突然過去說要和他們同行難免奇怪，只得坐在位置上，可柳眉卻微蹙著。

　　「棉花糖的飼料還好吧？」之前慣用的飼料賣完，徐惟熙只好買不同品牌的飼料，莊宇威擔心棉花糖吃不慣，關切地詢問。

　　「嗯，幸好牠不怎麼挑食呢。」徐惟熙笑著應道，接著岔開話題：「對了，你等下要買什麼啊？」

　　「唔，不曉得，等下看看吧！」莊宇威挪挪嘴，這種稍嫌任性的回答讓徐惟熙愣了愣－－她還以為莊宇威是個正經八百的人呢，沒想到也會有這種未經安排的行為。

　　走出二年級大樓，一年級大樓就在中庭左方，和二年級大樓遙遙相對，兩人往中庭的地下室走去，徐惟熙不自覺抬頭望向那棟剛刷新的新大樓，視線落在三樓蘇閍逸班級所在的樓層，腦海霎時閃過之前和蘇閍逸一起窩在頂樓打鬧聊天的情景。

　　對了，這幾天因為期末考在即，兩人的見面次數明顯少了。意識到這點，一股莫名而來的思念之情泛起，徐惟熙愣然望著遠方出神。

　　「對了，惟熙，你要買什麼嗎？」

　　莊宇威的溫淳嗓音喚回她的思緒，徐惟熙回過頭對上他的燦顏，回道：「我幫人買飲料。」

　　兩人隨便搭聊幾句話，步入人潮擁擠的合作社。學生們像沙丁魚般充塞在不算大的空間，每個結帳櫃台都大排長龍。

　　莊宇威吁了口氣，嘆道：「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多人啊！」接著轉頭看向徐惟熙：「要買什麼？」

　　「鋁箔裝的阿薩姆奶茶。」邊說邊走向角落的冰箱，莊宇威卻先她一步：「我去拿就好，還要什麼嗎？」

　　「不用。」搖搖頭，回以感激的微笑，徐惟熙佇立在原地，舒了口氣，接著視線環繞了周遭一圈，目光掃過入口處時，一道熟悉身影伴著身旁一群穿著同樣班服的男生們映入眼簾。他們的衣服微濕，似乎還在冒汗，制服長褲早已替換成運動短褲，顯然是剛上完體育課。當中她只認得兩人，一個無疑是幾分鐘前才在思念的他，另一個則是戴著黑框眼鏡，見過兩次面的張恆智。

　　徐惟熙嚥嚥唾沫，感覺到內心某種澎湃的情緒此時翻攪得更厲害了。她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蘇閍逸，只見他和周圍男孩有說有笑，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。他們不知道在聊些什麼，蘇閍逸哈哈大笑，遠遠看去，側面更加顯現出鼻樑的高挺，他那頭黑髮溽濕，好像隨時都會有汗珠滴落。蘇閍逸本來還聊著，似乎突然看到其他認識的人，轉頭向那人打招呼。同行的男孩們則是繼續有說有笑。不知道是不是徐惟熙的視線太熱切，那群之中的一個男孩突然轉向徐惟熙，愣了半秒，接著露出曖昧的笑容轉頭和同群的朋友說了幾句話，不知道說什麼，同行的男生們都看向她。其中幾個連忙撞了下蘇閍逸，他愣了下，只見他挪挪身子，似是有意看向自己，徐惟熙沒有打算避開，兩人視線就要相接時，冰涼的觸感無預警地襲上右頰，沁入肌膚的透涼感使她反射性地輕顫了下身子，猛然轉頭，發現是笑得溫柔的莊宇威，手上拿著的是自己被交代要買的飲料。

　　徐惟熙愣了些頃，接著再度看向那群男生，只見當中身高突出的蘇閍逸也正呆望著自己，露出茫然的神情。

　　雖然兩人距離有些遠，徐惟熙卻可以想像出他此時必定微微蹙起劍眉。然後她看見張恆智轉向自己和莊宇威，露出同樣的奇怪表情。

　　明明喧囂嘈雜的合作社突然落入死寂，週遭的人聲像是突然蒸發在空氣中了。相對的兩方就這樣互相凝視著，徐惟熙知道有東西開始發酵，變質，接著散開－－那個聯繫兩人情感，名為信任，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。